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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丰上砂乡和平解放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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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丰上砂乡(现属揭西县),距离陆丰县城170华里,是陆丰县最北端一个山区乡,东邻揭阳,西连紫金,北靠五华,四周高山峻岭,构成天然屏障。全乡纵横40里,中间形成盆地,上砂墟是全乡唯一的集市所在地,是政治、经济、文化活动中心。
解放前上砂乡约有人口19,000人,全乡姓庄,聚族而居,一脉相传,据说已有500多年历史。封建宗族观念极为浓厚,加上山高皇帝远,国民党政府鞭长莫及,无奈之何。于是,庄氏家族自治会就成为族权、政权的统一体,集政治、经济、军事于一身的最高权力机关。
解放前夕,庄氏家族自治会是由官僚地主庄照楼为首的反动阶层统治着。由于上砂内部房派矛盾非常激烈,为平衡势力,其领导成员由溪公、稳公、涧公三大房选派组成,共12人,群众称为12金刚,其中又以庄照楼、庄风声、庄博庵、庄凌州、庄思宏5人为核心,群众称为5虎。他们掌握着一群反动武装,还豢养了一批土匪、流氓,其中就有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三刁”(即飞刁、公刁、山刁),三点会头子庄亚四等。这帮土匪流氓不仅任意欺凌杀害本族百姓,邻乡村民也常遭他们凌辱和抢劫,难得安生,因而莫不既恨之,又惧之。
他们还豢养了神棍庄步成、庄亚贤等,惯用扶乩这一手法,宣传其祖公圣明。举凡有重大决策,族人有疑虑时,反动头子们就指使庄步成等在祖公面前扶乩来决定,达到愚惑群众的目的。
上砂反动阶层还惯用挑拨房派械斗;禁烟(鸦片)、禁赌,又包烟包赌;假派新兵,威胁利诱夺占耕地,侵吞民财等等手段,及创立众多的公尝会产。这样,地主阶级就占据全乡耕地70%以上,个别村甚至达到百分之百,山林基本为地主阶级占有。上山子大地主庄俊峰几乎占据了全村山林2000多亩。广大农民少地或无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据调查1943年大饥荒时全乡饿死312人,讨乞的689人,逃荒的700余人,出卖妻儿子女的有351人,卖身当新兵的132人,典卖房屋耕地者占全乡3071户的一半以上,其悲惨情况可见一斑。
上砂反动阶层为巩固其统治地位,一方面竭力宣传封建宗族思想,以维护“族纲”,使族民绝对服从于家族自治会;一方面不断修改其族规族法,以集中整个庄氏家族力量对抗革命,其矛头一直是针对共产党和革命人民。
1925年,当陆丰县农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组织了陆丰县农民协会时,上砂反动派惧怕革命运动的波及,立即组织了庄氏家族自治会,公开对抗农民革命。1926年冬,海陆丰几千农军进攻上砂,反动派被迫接受农民组织农会。但他们十分狡猾,指使其狗腿串连房亲组织起一个假农会,有1000多人,并说:“农会我们自己可以组织”,“要减租我们自己可以商量,肥水不落别人田”,以此种种手法对抗革命。
1927年,在共产党领导下,海陆丰三次起义,建立革命政权,革命运动逢勃发展。这时,上砂反动派为反抗革命,组织了地主武装,训练民团300余人,对内实行残酷镇压,杀害本乡到外地参加革命的农民多人。同时与罗庚坝、塘湖、硝坊(土肖)、滘赤等乡反动地主组织联防,并与戴可雄、杨作梅、陈子和等反革命武装残部勾结一起顽抗到底。他们订立联防条约17条,尽是详列对付革命军的办法措施。如壮丁之分派,食用负担,伤亡医治与抚恤等。他们认为连红军都不能攻进上砂,更是目空一切,趾高气扬,反共反人民的气焰十分嚣张。
1948年解放战争已取得节节胜利,蒋军全线溃败之时,上砂庄氏家族自治会庄照楼、庄博庵、庄照轩(注1)等头子依然仿照以前反共办法,组织了一个特别大队,以庄伟强、庄照寰为队长,共60余人。其成立布告上宣布:“乡人凡参加奸党者,捉到本人立即枪杀,家产充公。”到了同年7月又将特别大队改名为“自卫大队”(后又改为护乡团),有100余人枪。还成立治安委员会和上砂联防会。从政治上军事上进一步巩固其统治。自卫大队成立时布告乡内外,公然宣布实行所谓戒严,宣布:“任何人过境不得带枪械”,“任何人过境要事先通知,否则击杀勿论”。可见其疯狂至极。
1948年8月,我潮汕人民抗征队武工队张介平、贝影等8位同志进入上砂开展工作,住在径背村庄应琪家。为上砂反动派发觉,即派护乡团围捕,8位同志寡不敌众不幸被捕。当时上砂乡有一进步青年庄觉,反对上砂反动派的反革命行为,积极奔跑营救,首先被反动派加以“叛逆”罪名,立即遭枪杀。庄应琪则加以“窝匪”罪名也被枪杀。8位潮汕工作同志被活埋。上砂反动派为掩人耳目,逃避罪行,宣称8位同志在押送途中逃跑,被乱枪击毙。这就是当时震动东、韩两江的“七、二四”(农历)事件,是上砂反动派倒行逆施反共反人民的滔天罪行。
此后,上砂反动派与陆丰反动县长赖舜纯,海、陆、惠、紫、揭五县联防委员会主任兼联防总队长钟超武,陆丰县第四区(河田区)联防委员会主任兼联防大队长彭展南等密切联系,互通信息,积极对抗我海陆丰人民自卫队。他们派庄左平到钟超武处购买枪支弹药,对群众派粮派款、加强反动武装力量,增设岗哨。1949年2月,彭展南向我军投诚,河田解放之后,庄照楼、罗仕衡、叶冠雄(河田区联防委员会副主任)、彭善猷(大安区联防委员会主任、大队长)等人秘密联络,阴谋进攻河田解放区。对上砂内部亦进一步强化统治,如制订《上砂庄氏家族自治会施政纲要》,计8条,其中内容是“组织民众,武装自卫”,并到处张贴布告,宣传要“维持族纲”,以及各村具保。为了缓和族内阶级矛盾,还制订出“减租减息”的条款来欺骗群众(当时陆丰西北区已全面开展减租减息,退租退押斗争),使出软硬兼施的反革命两手。
尽管上砂反动派竭尽全力来维护其反动统治,力保其封建小王国不被革命波涛吞没,但是,历史在前进,人民要翻身,要革命。这一巨大的历史车轮是任何反动力量也阻挡不住的。
1949年3月开始,全国各地及陆丰的革命形势急剧变化。一是,河田镇为中心的西北各乡迅速解放,粤赣湘边纵队、东江一支队、江南地委到达河田,形成了以河田为中心的海陆惠紫五边区根据地,并与闽粤赣边纵管辖的潮汕解放区联成一片;二是,边纵、东一支主力及六团于4月4日第一次攻打陆丰县城,给敌人以重创,连西北地区有影响的反动头子彭善猷、罗秉如被俘获,在陆丰全县及邻县都产生了巨大的政治影响;三是,中国人民解放军于4月21日胜利渡过长江,4月23日解放蒋家王朝中央政府所在地南京。这一巨大的政治冲击波使所有反动派都为之胆寒。在这种形势下,粤赣湘边纵司令部于4月下旬在螺溪正上村召开各支队、团领导干部会议,部署解放东江,解放广东。会后,纵队司令部秘书长黄文俞、东一支副政委祁锋根据纵队司令员尹林平意见,交代负责陆丰西北区工作的副县长叶左恕,对已受四面包围的上砂乡应取和平解放方式,并具体指示:一、内外配合大打政治战,动摇、分化、瓦解上砂反动集团;二、争取上砂反动集团派代表到河田谈判;三、在已参加我军的上砂青年中抽调一部分人组成工作组,回上砂秘密活动。叶左恕接受任务后,首先委托已在人民政府领导下的河田中学校长庄铁民(他是上砂反动头子庄凤声之子,是我统战对象),回上砂去劝说其父及庄照楼等人,认清形势,接受和平解放条件。
接着,上砂乡在广州读书的庄文、庄鉴兄弟等返回河田参加革命队伍东江一支领导派遣他们回家乡上砂进行革命工作。他们利用自己是上砂庄姓强房的条件,向上砂各乡绅正面宣传,争取他们派代表谈判和平解放问题。反动头子对这些青年学生的宣传不予理睬。于是庄文、庄鉴他们秘密串连组织了“上砂青年联谊社”,并于5月19日动员18位知识青年前往龙窝,参加边纵政治部举办的政治大队第二期学习。一个月结业后,他们又奉边纵政治部派遣回来陆丰。经县政府领导研究决定从中抽调10人组成工作组,庄鉴为组长,庄杰为副组长,布置他们回上砂工作。他们的任务和做法是:秘密组织贫农团和知识青年,发展和壮大群众力量;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革命新形势,揭露反动头子抗拒和平解放的错误,发动群众起来要求和平解放,造成政治声势;利用矛盾,分化瓦解,孤立最顽固分子;设立情报站,收集情报。
与此同时,县人民政府领导继续抓紧通过民主人士口头传话或写信敦促上砂反动集团早日接受和平解放。并通过附近乡镇商人、群众与上砂交流商品,收购农产品等,接触上砂下层群众,宣传我党新区政策,消除群众疑虑,粉碎敌人谣言。上砂的商民、农民随后陆续到螺溪、河田、河婆等解放区墟场进行交易,亲自看到解放区的新气象,有些人还带回宣传品,在群众中传阅。
在内外夹攻的和平攻势面前,上砂反动头子被迫派代表到河田来谈判,但他们并无诚意,在重大问题上,即对护乡团武装要求保留。我方则坚持按中央的和平解放的8条,参加护乡团的人员生命财产可保证安全,队伍必须解散,武器全部缴交。我方明确告诉他们,上砂一定要解放,至于采取那种方式,他们可以选择。接着于7月间,传闻胡连兵团从江西逃窜粤东,上砂反动头子以为有一线希望,又关闭上和平解放的大门。
在上砂的我方工作组见谈判不成,认为必须搞垮护乡团,首先断其粮款来源。因为护乡团的一切费用都是向农民、商人、富户及公尝会产摊派而得。于是工作组成员分头发动抗交粮款,首先由庄入贤动员家人带头抗交。这一行动触怒了反动集团,即将庄入贤逮捕入狱。工作组立即针对庄入贤家族强房人众,利用上砂家族内部矛盾,发动上层人士和群众起来斗争,纷纷抗交护乡团粮款,并迫使他们释放庄入贤。这样一来,反动头子赖以维持的护乡团就处于动摇之中了。
工作组还占领了学校这一阵地,发动一部分进步的小学教师,举办夜校,宣传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政策,通过这个阵地又团结了一大批农民积极分子。经过艰辛的工作,终于把联中、活动、新岭、下龙门、楼塘、径心等村的多数农民团结起来,并形成联村同反动集团相对抗。至8月下旬,反动头子们见大势将去,才派出代表与工作组谈判。根据上级指示,工作组要伪乡公所、自治会、护乡团交出所有档案、枪支、弹药,但对方认为条件“苛刻”,拒不接受。
1949年10月14日广州解放了,祖国南大门插上了五星红旗。粤赣湘边纵队司令部当日就发布文告,限令各地残存蒋军部队和地方团队就地投降,否则,严惩不贷,后果自负。至此,上砂反动集团的一切幻想都被铁的现实彻底粉碎了。这时,上砂工作组分析了力量对比,认为成立乡人民政府的时机成熟,便公开宣扬“反动派不投降,我们就自己成立乡政府”,并在陇下村升起红旗。护乡团由庄公刁带了百余人,意图攻打陇下,毁红旗、烧房屋,但在联村的压力下,他们又不敢妄动。
上砂反动集团几经挣扎,今见大势已去,于是赶忙临时假造了一个中队的花名册,以武装投诚起义为名,阴谋保存武装力量。10月20日,他们派庄汉雄、庄振亚为代表,到河田见叶左恕副县长。他们表示承认错误,请求宽恕,要求保护庄照楼等人及全体官兵的生命安全,送上花名册,请求派人接收。叶副县长看穿了他们的花招,对来人说:“你们接受和平解放我们欢迎,但一切反动组织必须解散,枪支弹药必须上缴,现在乡政府也即将成立了,我们即将派工作组去接管”。
在上砂反动集团代表来前,上砂工作组已将乡人民政府、乡农会、乡常备队等机构负责人名单报送县政府。经审查研究后,批准了各机构负责人名单。
为抓紧时机解放陆丰西北最后一个乡,县人民政府和六团派叶虹副营长为代表带领一支短枪队到上砂乡,并派河田中学校长庄铁民陪同前往。
1949年10月25日,叶虹、庄铁民等进入上砂时,反动头子庄照楼父子及上砂上层人物百余人,身穿长袍马褂,头戴瓜子帽,列队欢迎。上砂墟居民商人燃炮欢迎。上砂青年和教师们则高举红旗集合在广场上欢迎。
10月26日,工作组召集了各界代表200余人,在上砂墟法祖家庙开会,叶虹代表县政府和六团讲话,宣读县政府和六团命令:解散乡公所、自治会、护乡团等组织,护乡团武器全部上交;并宣布成立上砂乡人民政府,及任职人员名单:乡长庄冠云、副乡长庄培廉、庄缙云,常备队队长庄鉴(兼民兵大队长),常备队副队长庄宏(兼民兵副大队长)。上砂乡人民政府正式成立了。接着,县人民政府委派叶子为上砂接管处主任,负责办理接收等项工作。一个远近闻名的封建小王国,终于结束了长期的封建统治。
(资料来自:马毓英老同志)
注1:据庄照轩后人讲,庄照轩做过孙中山侍卫医务官,但与反动势力无关,为误记,陆丰县文史部门已专门发函给庄照轩后人,为其澄清历史。——老庄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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