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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由于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山木自寇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无用之用也。               
                《庄子-人间世》

    山上的树木皆因材质可用而自身招致砍伐,油脂燃起烛火皆因可以燃烧照明而自取熔煎。桂树皮芳香可以食用,因而遭到砍伐,树漆因为可以派上用场,所以遭到刀斧割裂。人们都知道有用的用处,却不懂得无用的更大用处。

   人们发现,在社会变动开始时,首先死去的总是一些有用的人才。正如河里淹死的,总是会游泳的人,酒桌醉倒的一定是会喝酒的人。
   因为会水,在水中用场大,落水的机会多,失身的机会也多;因为能喝,和酒有缘,醉的概率也大。
   人必有为。庄子讲无用,实不过是讲境界讲人生目的。但历史讲文明,社会讲功利,人生要创造,如何无用?
   为此,庄子在《人间世》篇中讲了一个故事:
   有个木匠到齐国去,经过曲辕这个地方,看见一棵被世人当神社的栎树。这棵栎树树冠大到可以遮蔽数千头牛,用绳子绕着量一量树干,足有十丈粗。树梢高临山巅,离地面八十尺处方才分枝,可以造船的旁枝有十余根。观赏的人群像赶集似的涌来涌去,而这位木匠连看也不看一眼,不停步地往前走。
   他的徒弟看了许久,跑着赶上了木匠:“自我学艺以来,从不曾见过这样壮美的树木。可是师傅却不肯看一眼,不住脚地往前走,为什么?
   木匠回答说:“算了,不要再说它了!这是一棵什么用处也没有的树,用它造船定会沉没,用它做成棺椁定会很快朽烂,用它做成器皿定会很快毁坏,用它做成屋门定会流脂而不合缝,用它做成屋柱定会被虫蛀蚀。这是不能取才的树。正因为它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它才能有这么长的寿命。”
   晚上,木匠做了一个梦,梦见栎树对他说:“你要拿什么东西跟我相比呢?你打算拿可用之木跟我相比吗?那楂、梨、橘、柚都属于果树,果实成熟就会被打落在地,打落果子以后枝干也就会遭到摧残,大的枝干被折断,小的枝丫被拽下来。这就是因为它们能结出鲜美果实才苦了自己一生,所以常常不能终享天年而半途夭折,自身招来了世俗人们的打击。各种事物莫不如此。而且我寻求没有用处的办法已经很久很久了,几乎被砍死,这才保全住性命。无用就成了我最大的用处。假如我果真是有用,还能够获得延年益寿这一最大的用处吗?况且你和我都是“物”,你这样看待事物怎么可以呢?你不过是接近死亡的没有用处的人,又怎么会真正懂得没有用处的树木呢!”
   木匠醒来,把梦中的情况告诉徒弟们。
   徒弟们说:“它既然只追求无用,那它做社神又为的是什么呢?”
木匠说:“闭嘴,别说了!它只不过是在寄托罢了,反而招致不了解自己的人的辱骂和伤害,如果它不做社神树的话,它还不遭到砍伐吗?况且它用来保全自己的办法与众不同,而用常理来了解它,可不就相去太远了吗!”
   这就是庄子说的无用之用。
   《三国演义》有这样一个故事:
   杨修是曹营的主簿,是很有名的思维敏捷的官员和有名的敢于冒犯曹操的才子。
   曹操曾造花园一所,造成,曹操去观看时,不置褒贬,只取笔在门上写了一“活”字。杨修说:“门内添活字,乃阔字也。丞相嫌园门阔耳。”于是翻修。曹操再看后很高兴,但当知是杨修析其义后,内心已妒忌杨修了。又有一日,塞北送来酥饼一盒。曹操写“一合酥”三字于盒上,放在台上。杨修入内看见,竟取来与众人分食。曹操问为何这样?杨修答道,你明明写“一人一口酥”嘛,我们岂敢违背你的命令?曹操虽然笑了,内心却十分厌恶。
   还有一次,刘备亲自打汉中,惊动了许昌,曹操也率领四十万大军迎战。曹刘两军在汉水一带对峙。曹操屯兵日久,进退两难,适逢厨师端来鸡汤。见碗底有鸡肋,有感于怀,正沉吟间,夏侯入帐禀请夜间号令。曹操随口说:“鸡肋,鸡肋!”将士们便把这当作号令传了出去。行军主簿杨修即叫随行军士收拾行装,准备归程。夏侯大惊,请杨修到帐中细问,杨修解释说:“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有味。今进不能胜,退恐人笑,在此无益,不如早归;来日魏王必班师矣。” 夏侯也很信服。营中诸将纷纷打点行李。曹操知道后,怒斥杨修造谣惑众,扰乱军心,便把杨修斩了。
   才不可露尽。杨修是绝顶聪明的人,也算爽快,且才华横溢,其才盖主。这就犯了曹操的大忌。有些将帅帝王是不喜欢别人胜过自己的。
事不要点破。譬如鸡肋,曹操正苦思于此,不知如何解脱,你杨修捅穿这层薄纸,就是羞辱了他。
   杨修犯的正是这禁忌,你杨修处处出尽风头,那魏王还能英明得了吗?这不是叫人赞扬你而冷落了主子么?这是他必死的原因。
  “人所共欲而不言”,有一名老话叫:枪打出头鸟。
                                       《庄子智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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