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和她是医学院的同学。他俩性格相近，都要强，不甘落后，因而很有共同语言。
他俩凭着天赋和勤奋，双双被推荐到一所大医院搞外科。
离校前，他和她都感受到沉甸甸的兴奋。他俩互相勉励，憧憬着未来。他们觉得，人生很甜蜜，似乎预示着事业和爱情都非常美满。
一年后，他和她结了婚。
现实，没有很好地印合原来的憧憬。
每天上班，他和她在各自的科室里忙着查房、手术，回到家里已是精疲力竭了。面对一大堆的家务，他俩谁也不想动弹。
外科的辛苦远远超出了原来的想象。他俩试图说服对方作点牺牲，然而……
他们开始争吵了。后来争吵又升了级。再后来，当他们意识到矛盾已无法调和时，他们以外科手术医生的果断和干脆，很快办了离婚手续。
隐隐的伤痛被压在心底，没有工夫叹息。每个手术都是一次考验，何况外科领域还有许多课题需要钻研。
偶有小暇，她便回味起校园里那段难忘的时光，想着想着，情感的心弦就禁不住颤动起来。
她知道，他仍独身一人。
现在，她发现自己冷静多了。伴随着的，还有无边的懊悔和孤独。
当又有人要给她介绍对象时，她终于花了整整一个晚上，给他写信。她铺开纸，心头隐隐有些痛楚。她把种种心绪都凝诸笔端。信写得很长。她问他，事业和家庭难道真的不能两全其美？她告诉他，假若再有机会，她要补偿以前的过失，她会尽到妻子的责任。她郑重提出，她愿意复婚，如果他也愿意的话。她最后写道：外科医生不喜欢含糊。若同意，一定在明天下午1点前来我宿舍一趟。切切！她别出心裁地在信封上粘了3根鸡毛，连夜插入了他的信袋。
翌日，她陷入了惴惴不安的期待中。中午到了，她焦躁地掐算着，想留住一分一秒。然而，时光无情地过去了。她由兴奋而失望，而绝望……
她马上答应了另一桩婚约。然后，她调走了。
若干年后，他和她相遇在一次外科学术会上。作为外科领域中两位勤奋的探索者，他和她的论文分别引起了同仁们的极大兴趣，如同两个引人注目的星座。
略一迟疑，他们互相伸出了手。
“祝贺你。”
“也祝贺你。”
沉默良久。他说：“有样东西，该还给你了。”他拿出了那封鸡毛信。“那天上午，我要主刀做动脉搭桥术，我拿着你这不同寻常的信，猜到会有不同寻常的内容。我想，不能打开它。我得保证手术前情绪稳定，避免差错……”
他又递补给她一沓发黄的纸：“那天的手术记录，我特意保存了。”
记录显示，手术到下午3点才完成。
她的嘴角微微翕动着，眼睛模糊了，泪水无声地滴落在纸上…… |
发表于 2008-2-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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